一个女人。
声线慵懒带着睡意的,像是早晨刚从卧室柔软又舒适的大床醒来,还没来得及梳洗,身上裹着昂贵的真蚕丝睡裙,勾勒出女人窈窕有致的身段。
半俯在枕边上,一头黑发流水般泻落肩头。
即使隔着遥遥的电话线,也能单凭音色分辨出来的,一个漂亮被娇惯着的女人。
因为没有来电备注,女人很有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是?”
“我找时宁。”陈珊低声说。握住话筒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在洗澡,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女人说。
“你是他什么人?”
“我吗?”女人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陈珊语气不对,警惕起来,“你不说是谁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
女人作势真要挂电话。
陈珊说:“你和他在一起前,知道时宁在外面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吗?”
如意料之中的,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女人开始尖叫。
手机被摔在床上,女人没来得及穿鞋便滚下床,刚才的温雅荡然无存,一路骂爹问娘地踹开浴室,揪着男人的耳朵就是一顿灵魂拷问。
脚步声从远到近,直到床角的手机重新被人拾起。
陈珊如愿以偿地听见了他的声音。
男人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有病吧?!一大早上的跟我老婆说什么了,有病滚去看病,没事干别他妈来骚扰我们!”
十年来的朝思暮想,如今只剩下冰冷讽刺。
现在这个怒吼着让她滚的男人,曾经也抱着她诉说过温柔蜜语。
在打这通电话以前,陈珊已经心中有数。
她是一个傻女人,却不是一个傻子。
十二年的等待,这场梦到了该醒的时候。
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死得更彻底一点。
毫无留恋地,陈珊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客厅里,一件一件地脱去身上衣物。
老去的容貌,变形的身材,粗糙的皮肤,已不再能够勾起男人对她的念想。
从放下那通电话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死了。
但她还有她的孩子。
大门被人用力踹开,刘伟醉醺醺地闯进来。
陈珊闭上了眼睛。
那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早上九点以前,霭沉会把牛奶送到少年宫,如果运气好,他会在舞蹈室的门外偶遇那个女孩,把棒棒糖交给她,看见她甜甜的笑颜。
也许还有一些遗憾,今天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但他们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就像光一样,他却活在阴暗里。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他不是柳永,知道他出身在贫穷的小山区里,知道他家里全靠母亲在苦苦支撑,知道他其实是个父不详的小孩。
知道他所有阴暗的过往。
知道他其实不配和她在一起。
尽管是这样,他还是想要在这最后一天,贪心的,想要再去看她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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