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6节 树林中的圣玛丽_巨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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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和我同住宿舍的胡宏莱小姐,会煮一手精致的中国菜,这位新校长和一位韩国学生丁英慧(后来才知道她是韩国总理丁一权的女儿,也上我的课)与另两位中国修女(其中的蔡瑛云回国后在静宜大学工作至今)常是我们座上高朋。她也帮我找了几位定期去印大上课的教员,开车去时带我去。但是,时间的配合并不容易,每周去一、二次是不可能的。从特雷雹特到印大开花城之间没有公共汽车,更何况须先走出三千亩的树林!在美国人看,区区七十哩小事情,对于我却似不能逾越的河汉。所以我去印大比较文学系拜访了系主任,谈了我的困境,取得了所开课程表,回到树林。认命专心教书,下学期再说。

  那四个月是我一生有系统地读书的开始,树林中的圣玛丽学院办学态度相当事业,教学亦是水平以上,绝不是只为养成高贵淑女而已,所以其图书馆虽不大却质量不差,尤其英美文学方面,藏书相当充实,是主力所在。为了教课,我遍读馆中所有有关中国文学的书,看到中国现代文学部外,除“五四”后的新如鲁迅的几本,有茅盾的《春蚕》,巴金的《家》,老舍的《骆驼群子》、《猫城记》,甚至还有中共的样板作品《金光大道》等,只是没有台湾的任何资料。当然,那时我们也没有任何英译作品这也是我后来发愿作台湾文学英译的心愿萌芽之地。我却在此意外地亲自看到天主教修女制度在一九六0年代面临形式与内涵“现代化”的一段过程。

  我抵达树林的第三天午餐后,修会在会场有一个历史性的投票,决定是否卸除头纱。投票前后都有激辩,充满了“声音与愤怒”(soundandfury),主张废除头纱的年轻修女一派得到胜利,有人甚至欢呼,而保守的元老派明显地显得悲伤、愤怒。过了几天又将长裙藉投票缩短至膝下三寸,不久校园上即见到新装修女步履轻快地来去,那些始终不变的面容更加严肃了。除此外,修院生活内规也放松了许多。

  第二年暑假,有相当多的年轻修女退会、还俗。西方文化与宗教息息相关,我有幸在近距离看到最核心的奉献形式与内涵的变迁过程,以自己来自古老文化,真是感慨良多。也因此结交了几位天主教修会的朋友,终生可以谈学问、谈观念。也谈现实人生。一年后我由印大又回树林教了一学期书,颇有宾至如归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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